组织卖淫罪如何认定？--孙某组织卖淫罪一审刑事判决书
浙江省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
刑 事 判 决 书
（2012）浙温刑初字第189号
公诉机关浙江省温州市人民检察院。
被告人孙某。因本案于2011年12月14日被刑事拘留，2012年1月19日被逮捕。现羁押在浙江省苍南县看守所。
温州市人民检察院以温检刑诉一（2012）117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孙某犯组织卖淫罪，于2012年6月4日向本院提起公诉。本院受理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，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。温州市人民检察院指派代理检察员出庭支持公诉，被告人金某及其辩护人到庭参加诉讼。现已审理终结。
温州市人民检察院指控，2006年底，被告人孙某伙同程某、金某（均已判刑）等人筹建XX水浴场，孙某为法定代表人。2007年上半年，为增加浴场收入，孙某与程某（已判刑）签订协议合作组织卖淫，由程某负责招募、管理卖淫女，浴场提供场地，卖淫收益双方分成。此后，程某等人先后招募卖淫女在浴场提供所谓“红粉佳人”、“中式按摩”的卖淫服务。2009年9月，孙某将浴场及其配套设备、设施以每年8万元出租给金某，在保留股东身份、法定代表人身份的情况下离开浴场。
2011年2月24日，浴场被公安机关清查，现场查获技师报表及记录有卖淫次数、金额的电脑等物品。据电脑主机软件显示，2008年9月12日起至被查获时止，该浴场组织卖淫5万余次，卖淫所得2000余万元。
对于以上指控事实，公诉机关提交了相应的证据。公诉机关认为，被告人孙某伙同他人组织多人多次卖淫，情节严重，其行为已构成组织卖淫罪，诉请本院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三百五十八条第一款第（一）项之规定，予以判处。
被告人孙某辩称，公诉机关指控的内容不属实。（1）自己已于2008年5月离开XX水浴场到新疆经商，当时浴场还没有卖淫活动，之后有没有卖淫不清楚。（2）自己是主动到公安机关澄清事实。其辩护人提出，孙某的行为构成组织卖淫罪，但孙某在共同犯罪中没有具体实施行为，作用一般，又能够主动到案，系自首，要求从轻处罚。
经审理查明，2006年，被告人孙某伙同周朝亮、金某（均已判刑）等人合伙经营XX水浴场，负责人为孙某。2007年上半年开始，孙某与程某（已判刑）经协商达成协议，由浴场提供场所、经营用具，负责财务收支、结算，浴场聘用程某为技师领班，负责招聘、管理技师在浴场提供按摩服务，私下约定技师可以在浴场卖淫，卖淫收入由技师、程某、浴场三方分成，技师50%，程某6%，其余归浴场。此后，程某等人陆续招募、管理技师在浴场为客人提供名为“红粉佳人”、“中式按摩”的卖淫服务，每次卖淫收费400元，每10天由程某与浴场进行结算、分成。
2009年9月，孙某将其在浴场的股份以每年8万元承包给金某，然后离开浴场外出经商。金某在负责经营浴场期间，浴场继续有从事卖淫活动。2011年2月24日，浴场被公安机关清查，现场查获技师报表及记录有卖淫次数、金额的电脑主机等物品。据电脑主机软件显示，2008年9月12日起至被查获时止，该浴场组织卖淫5万余次，卖淫所得2000余万元，其中2008年9月至2009年8月间浴场组织卖淫1万余次。
2011年12月14日，被告人孙某主动到公安机关归案。
上述事实，有下列证据证明：
（一）被告人、同案犯供述
1、被告人孙某供认，2005年下半年，自己与纪某、金某、齐某、周某甲、周某乙等人合伙开设XX水浴场，自己为负责人。浴场于2005年12月试营业，2006年4月正式开业，设有休息大厅、康乐厅和30来个包厢，以经营足浴、桑拿为主，也有古典按摩、泰式按摩等服务项目。由于浴场生意不好，2006年底至2008年初，股东周某甲、周某乙、齐某等人先后退股。程某于2007年上半年通过应聘来浴场，由自己面试同意。程某在浴场做事期间，负责招聘、管理技师，两人还签有聘用程某为技师领班的协议。
2009年9月，浴场股份重新分配，自己占44.5%、纪某占22.5%、纪某占33%。但从2008年5月开始，自己就已外出新疆搞矿产开发，将股份承包给纪某，纪某每年给承包费8万元，两人于2010年9月补签“出租合同”。
2、同案犯纪某供认，2006年，自己与孙某、纪某、齐某、周某甲等人合伙经营XX水浴场，负责人孙某，他占大股。浴场以洗桑拿为主，有20多个包厢，包厢主要用于小姐为客人提供性服务，小姐为客人提供性服务收费400元，浴场提成44%，程某提成56%（包括小姐提成），每十天结算一次，浴场将钱算给程某，小姐再到程某处拿。性服务由专门小姐提供，这些小姐归程某管理，浴场主要为小姐卖淫提供场所。程某于2007年来浴场做事，带来一批小姐在浴场卖淫，卖淫活动持续到浴场被公安机关清查。
浴场开始几年生意不好，纪某等人先后退股。2009年9月，浴场股份重组，孙某占4.45股，自己占3.3股，齐某占2.25股。重组后孙某外出经商，把浴场股份承包给自己，每年8万元，但承包协议于2010年9月补签。2006年至2009年，自己在浴场负责烧锅炉、维修电器，孙某负责浴场管理；2009年至案发，自己在浴场负责财务，浴场工商登记负责人一直是孙某。
3、同案犯齐某供认，自己与孙某、金某、周某乙、周某甲、纪某等人于2006年开设XX水浴场，孙某为浴场负责人，他占股份最多。浴场以洗桑拿为主，有20多个包厢，包厢有时也作为小姐为客人提供性服务场所。
2007年开始，浴场聘用程某为技师领班，负责招聘、管理按摩、卖淫女到浴场卖淫，每次收费400元，浴场与卖淫女各得一半，程某在浴场的一半中提成30元。浴场提供的性服务在2010年名为“红粉佳人”，2010年改为“中式按摩”，但前后服务内容和收费没有变。浴场与小姐领班程某之间是合作关系，小姐领班提供、管理小姐，浴场提供场地，客人消费后款项先由浴场收取，每10天结算后将钱交给小姐领班，由小姐领班发放给小姐。自己在浴场负责仓库管理、烧锅炉，也有参与浴场管理。
2009年10月，浴场股份重组后，孙某与金某签了一个协议，将浴场承包给金某管理，孙某此后外出经商，金某多开始管理浴场，负责财务，包括小姐提成结算、服务员工资发放等。
4、同案犯程某供认，2007年上半年，自己经人介绍到XX水浴场上班，当时浴场由孙某负责。同年4月，自己想招聘一些小姐到浴场卖淫，这一想法得到孙某支持，并与孙某经协商签订协议，约定由自己招聘技师到浴场按摩，口头约定可以卖淫，收入让自己拿提成。此后，自己陆续招聘技师到浴场提供按摩、卖淫服务，每次卖淫收费400元，卖淫女200元、自己24元、浴场176元。自己还负责对卖淫女进行管理，统一着装、食宿，安排在浴场卖淫，每10天把从浴场结算过来的款项转付卖淫女。
在浴场，老板有孙某、金某、齐某等人，2010年之前孙某出面比较多，2010年后主要是金某跟自己碰面、结算。由于时间持续长，小姐流动大，具体卖淫次数、收入记不清。
5、同案犯叶某、雷某供认，XX水浴场是一家桑拿浴场，自己于2010年开始来浴场做事，知道的浴场老板有金某、齐某等人，金某负责财务，齐某负责管理仓库和锅炉房。浴场有卖淫活动，按摩、卖淫活动承包给程某负责，自己受程某雇用，参与招募、管理按摩、卖淫女。
6、同案犯赵某供认，2010年10月开始，自己应聘到XX水浴场当行政经理。浴场按摩技师归孙某、叶某、雷某管理，技师有从事卖淫活动。
7、同案犯杨某、尤某、王某、钟某供认，自己案发前在XX水浴场担任服务员领班，知道浴场老板有金某、齐某等人。浴场有卖淫小姐为客人提供性服务，小姐由小姐领班管理。
（二）证人证言及辨认笔录
1、证人周某甲的证言，证明2006年，自己和孙某、金某、周某乙、纪某等人开办XX水浴场，实际投入股金1.5万元。2007年正月，因浴场生意不好，自己与孙某讲好退股，孙某将股金1.5万元退还。
2、证人周某乙的证言，证明2005年底，自己在云南做生意时，胞弟孙某来电话后搭股5万元参股XX水浴场，但没有参与浴场经营，也不知道浴场有无卖淫活动。
3、证人王某甲、余某、王某乙、李某、克某某、彭某的证言，证明自己案发前在XX水浴场做技师，在浴场为客人提供性服务，每次客人付费400元，自己得200元。为客人提供性服务顺序由领班程某、叶某、雷某安排，提供性服务后填写一式两联的技师单，白色联交服务员或总台，红色联自己留着用于核对。自己具体卖淫次数记不清，但根据核对技师单，六证人卖淫次数有70余次至1000余次不等。
4、证人兰某、陈某甲、肖某、陈某乙、梁某、廖某、朱某、敬某某的证言，证明自己在XX水浴场做技师，从事卖淫活动，每次卖淫收费400元，自己得200元，后于2011年2月24日正在卖淫过程中被公安机关查获。经核对技师单，八证人卖淫次数有20余次至600余次不等。
5、证人董某甲、董某乙、王某丙、杨某、王某丁的证言，证明自己2011年2月24日晚到XX水浴场洗澡，接着在包厢叫来小姐为自己提供全套性服务，后在浴场被公安机关查获。
6、证人郑上座、黄某、陈某丙、王某戊、王某己、林某、周某丙、刘某的证言，证明自己于2011年2月24日晚到XX水浴场洗桑拿，接着被带到包厢休息，期间叫来小姐嫖娼，正在与小姐性交时被公安机关查获。
（三）检查、搜查笔录、扣押清单
1、检查证及检查笔录，证明公安机关于2011年2月24日晚对XX水浴场进行检查，将正在上班的程某、齐某、叶某、雷某等人，涉嫌卖淫嫖娼的敬某某等多人，嫌嫖娼的董某甲等多人，予以控制；查获XX水浴场技师单若干，予以扣押。
2、搜查证及搜查笔录、扣押清单，证明公安机关于2011年2月27日对XX水浴场经理室、保险柜等处进行搜查，并对搜查发现的涉案物品予以扣押。具体有技师单、技师报表、技师提成表、结算单、电脑主机等。技师提成表表明浴场自2007年5月开始有卖淫记录。
3、电子证物检查笔录，证明公安机关对从XX水浴场查获的电脑主机进行电子物证检查。检查发现浴场从2008年9月12日起至案发的帐目总记录，其中“红粉佳人”售价200元，数量66209个，销售金额为1324.18万元；“中式按摩”售价100元，数量77780个，销售金额为777.80万元。“红粉佳人”开始于2008年9月12日，结束于2010年9月26日；“中式按摩”开始于2010年9月26日，结束于案发。根据以上内容统计，XX水浴场在2008年9月12日至2011年2月24日间挂名红粉佳人、中式按摩卖淫收入2101.98万元，折算5万余次。
4、月商品销售汇总表及情况说明，证明公安人员打开从XX水浴场扣押的电脑主机，进入管理软件查询、提取浴场每月“商品销售汇总表”。根据汇总表统计，浴场从2008年9月至2009年8月间“红粉佳人”服务共22142个（1次卖淫登记2个，每个200元），金额442.84万元。
（四）书证
1、个体工商户登记情况，证明XX水浴场工商登记基本情况，登记负责人为孙某。
2、聘用协议书，证明孙某代表浴场于2007年4月开始聘用程某为浴场技师领班。
3、出租合同，证明孙某将XX水浴场“出租”给金某经营，租期二年，年租金8万元。落款时间2010年9月15日。
4、到案经过，证明被告人孙某于2011年12月14日主动到苍南县公安局治安大队归案。
5、本院（2011）浙温刑初字第218号、（2012）浙温刑初字第45号刑事判决书，证明同案犯程某、纪某、齐某等人因本案事实被本院定罪处罚情况。
6、户籍证明，证明被告人孙某的身份基本情况。
关于被告人孙某辩解自己于2008年5月离开浴场，当时浴场还没有卖淫活动，也不知道浴场此后有无卖淫活动。经查，同案犯程某、齐某、金某均供认浴场于2007年开始组织卖淫，具体时间在孙某与金某协商并签订聘用协议后开始，当时孙某为浴场负责人；孙某在浴场股份重组并将其股份承包给金某经营后离开浴场，时间在2009年9月前后。而且孙某与程某的聘用协议落款时间在2007年4月，浴场股份重组时间周扬重亦供认在2009年9月。可见相关证据能够相互印证，足以认定浴场于2007年开始有组织卖淫活动，当时孙某为浴场负责人，后孙某于2009年9月外出经商，孙某的辩解与查明事实不符，本院不予采信。
本院认为，被告人孙某在参股XX水浴场经营期间，负责、参与组织多人在浴场卖淫5万余次，其行为已构成组织卖淫罪，属于情节严重。公诉机关指控的罪名成立。孙某参与共同犯罪，应对其负责浴场经营期间的卖淫次数承担主要责任，对离开浴场后的卖淫次数承担次要责任。孙某虽能主动到案，但没有如实供认自己的罪行，其行为不能认定为自首，对其主动到案情节，在量刑时予以酌情从轻处罚，辩护人提出孙某系自首的意见，与法律规定不符，不予采纳。据此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三百五十八条第一款第（一）项、第二十五条第一款、第五十六条第一款、第六十四条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一、被告人孙某犯组织卖淫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六个月，剥夺政治权利三年，并处罚金人民币8万元。
（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。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，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，即自2011年12月14日起至2023年6月13日止。罚金限判决生效之日起一个月内缴纳）。
二、追缴被告人孙某违法所得，予以没收，上缴国库。
如不服本判决，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，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。书面上诉的，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，副本二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