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设赌场罪(主犯)建议量刑7年，律师成功辩护后刑期减半！

2024-02-21来源：智豪所浏览次数：

案情简介：开设赌场罪的主犯（第一被告人），检察院建议量刑7年，经成功辩护，法院减半认定赌资金额，认定具有特别自首情节，最终判决4年有期徒刑，刑期减半。
文/张家豪律师重庆智豪律师事务所
一、托人找关系，误入深渊
我第一次和武万三的老婆舒然（化名）见面，她体态瘦弱，但人还算精神。我开门见山地问到：“你老公怎么突然被批捕了？”
舒然支支吾吾地回答：“张律师，我说实话，您别生气。武万三去年向您咨询之后，说起您也很专业，但是他老是跟我说，中国是人情社会，必须要凭关系办事。有天他喝得醉醺醺地回来，笑嘻嘻地给我说，他已经找到人了，案子很快就会消化掉。没想到，案件还是被移送到检察院了。”
舒然停顿了一下，喝了口水继续说到：“他想肯定是关系没到位，于是又找到从XX机关辞职出来的黄律师，他说里面办案的都是兄弟伙，熟得很，于是就委托他了。”
舒然突然苦笑一声，满脸无奈地说：“委托黄律师之后，每次他跟我们约见面，从来不聊案子，暗里明里都是钱钱钱。前天，武万三被检察院叫去，告诉他《认罪认罚具结书》的量刑建议是7年有期徒刑。”

“他签了吗？”我问道。
“他没签。但是两天之后，人就被批捕，进看守所了。”
我扶着额头说：“你老公真是对关系“不撞南墙不回头”呐。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，那也没必要纠结不能改变的事情了。”之后，我有意引导舒然讲出她知晓的案件的每一处细节，供我分析、预判。
我们交谈了足足一个多小时，我非常坦率地告诉她：“舒老师，我必须实事求是地告诉你，这个案件的难度很大：一，武万三是赌博平台的老板，铁铁的主犯；二，不管是赌资金额，还是获利金额均已大幅度超出开设赌场“情节严重”的标准，基准刑肯定是5年以上有期徒刑。”舒然的脸上略显失望，但仍然侧耳倾听。
“但我也不是叫你躺平、摆烂。我们团队成功辩护了很多开设赌场的案件，其中不乏有把赌资金额、获利金额大幅度砍下来，或者发现关键突破口，从而颠覆整个案件的结果。比如，我曾经辩护的这个开设赌场案....”我一边介绍着我曾经辩护过的案件，一边结合本案地案情，提出针对性的辩护策略。
听完我的分析，她仿佛若有所思般问到：“张律师，您的专业我是绝对认可的，不然我也不会跟他大哥一起专程跑这么远过来。但是，我一直担心，到法院环节您才介入，还来得及吗？”
“来得及，最重要的就是法院这一关。”
舒然的眼眶里堆积着泪水，带着哭腔说：“行，我相信您，接下来就拜托您救救我的老公了...我的小孩儿才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，现在武万三进去了，我一个人又要上班赚钱，又照顾整个家庭，真的太难了....”

二、“我们又见面了，武万三。”
起诉书指控：武万三设计制作了“大金沙”赌博平台，并维护平台的正常运行。此外，武万三以每1000个游戏币1000元的价格卖给代理商魏明（化名）。魏明又以1000个游戏币1200元的价格卖给下级代理商并接受投注。下级代理商再以更高的价格将游戏币卖给玩家（如下图所示）。经查，被告人武万三销售了共计150万游戏币，折算赌资共计150万元.....本院认为，武万三建立赌博网站担任代理并接受投注，情节严重，建议判处被告人武万三有期徒刑7年，并处罚金。

我踏入空荡的律师会见室，时隔一年又见到了武万三。我边翻阅手中的起诉书，边用纸笔记录他对案件的异议之处。我始终认为，当事人对案件享有绝对的发言权，辩护律师应该珍惜他的每一句辩解，不能有丝毫懈怠。
“起诉书指控你的赌资金额有150余万元，你认可这个金额吗？”
“赌资金额绝对没有这么高！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定我这个赌资金额的！”武万三稍显激动地说。
“我也是才从法院拿到案卷，就马不停蹄过来会见你。关于赌资金额的细节，下周我还来会见你，到时候一定和你仔细核对。”
“谢谢你，张律师。”
“你是怎么到案的？”我话锋一转。
“当时，我和魏明等几人刚在茶楼谈完上下分的事。刚出茶楼大厅，就被民警一拥而上抓获了。”虽然我才拿到案卷，但是根据经验判断，武万三的《到案经过》、《讯问笔录》大概率在《证据卷一》之中。
于是我熟练地打开《证据卷一》的电子文档，果然翻到了这两份材料。
“什么...”我反复注视着电脑屏幕前的几行字，“《询问笔录》.....？”
我凭直觉反应，惊喜地说到：“武万三，你有救了！”

三、悬而未决的自首，决定着案件的走向
我身体前倾，尽可能地大声地告诉武万三这一重大发现：“你的第一次笔录是以证人身份制作的《询问笔录》，证明公安机关并未提前掌握到你的违法犯罪事实。这样一来，就很有可能符合司法解释规定的'罪行尚未被司法机关发觉，仅因形迹可疑，被有关组织或者司法机关盘问后，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的，构成自首'。”
武万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
“自首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从轻、减轻情节，如果我帮你成功争取到，就有在5年以下量刑的机会了，明白吗？但是自首必须符合“到案后如实供述”，所以，你现在认真回答我，你在第一次笔录中，是否全盘如实交代？”
本来重拾希望的武万三，但此刻眉头却耷拉下来：“张律师，第一次我好像...好像没有主动交代我的全部事实....是不是就没机会了....”
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扑灭。
武万三说：“我在第一次笔录（指《询问笔录》）只承认了我是个搭建网站的技术员，每年收5元万技术服务费。但是直到第二次笔录（指《讯问笔录》）中，我才老实承认整个赌博平台都是我的，我就是最大的老板。”
不愿意遇到一点挫折就轻言放弃的我，于是连续向武万三发出好几个关键性追问：“你这两次笔录相隔多久？没做笔录的期间，你都在干嘛？”
“两次笔录相隔不到一天。当时，办案民警刚对我做完第一次笔录，就叫我帮助他们提取平台的后台数据。于是我就带他们去了我租的一个房子里，找到了那台电脑。等数据提取完之后，他们又对我进行了第二次问话。”
当我认真记录这些细节时，武万三激动地补充：“张律师，赌博平台有个特殊的设定，如果在72小时之内不登陆后台，所有的数据都会自动销毁！当初连办案民警自己都说，没有我的配合，这个案件根本没法破！”
“我明白，我帮你归纳一下。你虽然第一次笔录没有全盘交代，但在很短时间内，你不但积极配合警方提供后台数据，又在紧接着的第二次笔录中全盘供述，是不是？”
“对的对的。”
“有难度。”我客观地告诉武万三，“但是我有信心帮你争取到自首情节，一是从连贯性的角度看，你在较短时间内，从部分供述到全盘供述，且积极配合侦破案件，应当认定如实供述；二是因为我办过类似的案件，法院也成功认定了被告人具有自首情节。所以，专业方面就交给我吧。”
看守所管教把武万三带离会见室时，他望向我的眼神了承载了太多：“张律师，你让我老婆带好小武，让她们等我回来。”
四、抓住案件的两大突破口，案件现曙光
我深知家人涉嫌刑事犯罪之后，家属都是非常着急的，非常希望接到律师主动打来的电话，讲讲案情，哪怕聊聊家常也好。因此，这已经成为我的习惯，会第一时间让家属了解案件的动态。于是，我从看守所出来之后，我第一时间就把会见情况与舒然沟通，并告诉她这次会见卓有成效，后续会仔细阅卷，还会进行团队讨论，汇聚集体智慧。
舒然听到案件有所进展，电话那头的语气都充满了喜悦，连忙道谢。

由于本案涉案人数众多，案卷材料繁杂，其中还包括大量的电子数据，无疑加大了阅卷的工作量和难度。为此，我和李涛律师组成“专案律师团”，花了几个整天的时间终于啃下了这块“硬骨头”。就此，确立了本案两大辩护方向：（一）本案赌资金额认定严重错误；（二）武万三构成特殊自首。
再次会见时，我拿着会计事务所出具的《司法鉴定意见书》，告诉武万三：“起诉书所认定的赌资金额150万，就是来源于这份材料。”
说完，我便翻开这份鉴定报告：“我看到证据里有提到，你有向代理商赠送游戏币的情况，这是否属实？”
“张律师，我当初跟检察官反复讲过，但是他就是不听我的。当初魏明找到我，要求我给他一些福利，以便于推广平台。所以他要求我每卖1000个游戏币，就额外送300个游戏币。”
我边点头边在案卷上做勾画：“如果这部分游戏币是赠送的，就不存在实际价值，就不应计入赌资金额。这个问题说清楚了，你再给我讲讲赌博平台的上下分模式吧。”
武万三脱口出口：“赌博平台有三个层级，分别是平台、代理商、玩家。由于我只跟魏明对接，我跟他谈好上下分的事情之后，我会把对应的游戏币充值到他专属的代理号（666）上。魏明就会加价把这些游戏币卖给其他代理商或者玩家。”
“平台有回收游戏币的情况吗？”
“张律师，你问得非常专业，我正好要讲到这里来。魏明和其他代理商都会回收游戏币，等时机合适再卖出去。”
“对，我看到很多人的笔录中都提到收回游戏币的事实，也与你说的相符。但恰好《司法鉴定意见书》没有把回收的金币扣除，还加到了你的头上，导致了重复计算，严重夸大了你的赌资金额。我和李律师经过测算，赌资金额就能从150万砍到80万了。”
【为了方便读者理解，我举个简单例子：武万三转给魏明100个游戏币，魏明全部卖出。后面魏明又回收了30个游戏币，当魏明再次卖出30个游戏币时，平台流水就变成了130个。但此时，武万三与魏明结算的却只是100个游戏币。】（如下图所示）

“张律师，之前的律师从来都没有提到过你讲的这些问题，之前我迷信关系，真的是信错了呐。”
“你也是第一次遇到刑事案件，走弯路是也难免，法院阶段虽然我介入得晚，但是还来得及。”我宽慰着武万三。
“对了，关于自首的辩护意见，我初步是这样准备的，你听听看认可吗？”我在会见时，把已经撰写好的辩护意见给武万三读了一遍。我认为，会见不能只是拉拉家常，不仅要与当事人核对证据，还要听取当事人对律师的辩护意见的观点。如果在庭上出现“各说各话”的情形，这是庭审灾难，切记要避免。
一是，武万三在派出所配合调查、接受盘问时，是以证人身份，而非犯罪嫌疑人的身份，且做的是《询问笔录》，签署了《证人诉讼权利义务告知书》，进一步证实了其证人的身份。说明公安机关并未确定武万三为本案犯罪嫌疑人，未掌握武万三的犯罪事实。就符合司法解释规定的“盘问型自首”。
二是，虽然武万三以证人身份所做的第一次询问笔录中未全面供述，但“如实供述”的时间节点应确定为“首次讯问”。理由有二：（1）自首情节所针对的主体应为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，而非证人；（2）武万三告诉辩护人：武万三在接受第一次询问的中途，办案民警中断了询问，将其从办案地点带离。因为平台服务器的相关数据只有武万三才掌握、才能打开。所以武万三配合办案民警到出租屋调取数据。这对公安机关迅速侦破本案、成功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到案起到了重要作用，也应当认定其如实供述。
“认可认可，张律师我看到你不仅把案卷材料看的很细，结合案件写的很透，而且还引用了好多权威的案例，光自首这个问题您都写了这么厚厚一本，您费心了。”武万三连连说到。
“是啊，为了办你这个案件，我都自费了不少钱用于购买相关书籍和报刊杂志，来论证你构成自首的观点。所以你一定要有信心，你老婆和你儿子都在等你回家！”

五、刑期大幅度减轻，法院全盘采纳两大辩护意见
宣判的那天，法庭庄严肃穆，审判长宣读判决书的声音响彻每个角落：
“被告人武万三在罪行尚未被侦查机关发觉、因形迹可疑而被询问时，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，并且前后供述内容稳定，构成自首，本院对其自首的辩解予以采纳！”
“本案存在赠送游戏币、代理商均存在回购游戏币等情况，将直接导致游戏币数量重复计算，且不能排除合理怀疑的情况下，根据存疑有利于被告人原则，本院对公诉人指控被告人具体赌资金额的指控意见不予采纳！”
“全体起立！现在宣判！”伴随着一声响亮的法槌声，“被告人武万三犯开设赌场，判处有期徒徒刑四年！”

当我拿着这份还留有油墨味的这份判决书时，我深知，每一个案件的背后是人生、是家庭、是正义。正是因为此，着才值得刑辩律师奋斗终身。
文/张家豪律师，重庆智豪律师事务所
张家豪律师，曾参与办理在被CCTV报道的在全国范围内影响力特大的故意杀人案、某省委常委（省部级）受贿案、CCTV《今日说法》栏目报道的特大集资诈骗案等，其以细腻严谨的风格著称，能善于从证据、程序的研究中找到突破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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